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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第 83 章

作者:鹊上心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举报错误
    无论章宜郡主是否为定国公之女, 她一定是天家血脉,是寿宁公主的亲生女儿。

    如果太孙能同其联姻,以后地位便能稳固, 太子也不会不给自己亲妹妹这个脸面。

    定国公这个安排, 不仅给了章宜郡主最大的保障, 也拉拢了太孙, 让他可以保护自己养大的女儿。

    如此, 倒是颇有几分慈父心肠。

    在场朝臣想到这里,无不感叹其人品。

    然而, 被牵扯的几人, 却都无好脸色。

    太子自然是面色铁青, 他对太孙是如何心思, 众人皆是心知肚明,现在定国公非要托孤太孙, 摆明要拉拢太孙于寿宁公主,太子怎么可能高兴?

    而寿宁公主也愣在那, 哭都忘记哭。

    姚珍珠此刻都有些六神无主,她失神坐在那, 根本没有关心众人的反应,脑海里一片混乱。

    阮良娣见她面色苍白, 双目发直,一看便知是对太孙上了心的。

    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最忌讳对殿下上心。

    阮良娣在宫里苦熬十几年,事到如今万事皆看淡,她很清楚现在的姚珍珠有多痛苦。

    可这份痛, 不会长久地留在心里。

    等到她习以为常, 等到岁月如梭, 等到十几二十年后,这份伤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心底回忆。

    翻出来时还会在心中泛起涟漪,却不会嫌弃滔天巨浪,一瞬把自己淹没。

    阮良娣握住姚珍珠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好孩子,别难过,总会过去的。”

    姚珍珠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她眨眨眼睛,努力压下心里酸涩,拼命告诉自己她可以把李宿当成哥哥,她应该高兴。

    对,她应该高兴的。

    姚珍珠紧紧攥着膝上的裙褶,这是她这辈子穿的最华贵的一套衣裳,现在却也什么都不顾上了。

    金银丝线上宝珠硌在手心,让她脑中多了几分清明。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好事,没什么大不了。

    待到心绪略微缓和一些,姚珍珠才握住阮良娣的手:“谢谢娘娘,我好些了。”

    阮良娣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手:“人得自己想开。”

    姚珍珠点点头,她抿了抿嘴唇,虽然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害怕,却还是穿过人群去寻找李宿。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她怕看到李宿的欣喜,怕看到他对于定国公这个决定的欣然接受。

    但看到李宿的那一刻,姚珍珠的心莫名一松。

    这一切,在李宿身上都没有。

    他依旧腰背挺直坐在那,却垂眸敛眉,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个状态,跟刚才没什么不同。

    姚珍珠不知太子如何看待自己的儿子,到底知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却知道此刻的李宿很是愤懑。

    姚珍珠对他很熟悉,李宿周身散发出来的抗拒和愤怒,姚珍珠能清晰感受到。

    她心中微松的同时,又为李宿感到心疼。

    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也不知定国公的目的为何,她知道定国公的这封遗书,深深伤害了李宿。

    此时此刻,在她眼中的李宿,就如同一只满身伤痕的幼狼,孤独地坚守自己的地盘,愤怒地看着面前的所有敌人。

    他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来斗去,没有一个人,在乎李宿是否愿意。

    姚珍珠逐渐恢复清明。

    此刻她才发现,坐在寿宁公主身边的章宜郡主,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寿宁公主是个美人胚,早年便名满京城,惹得无数王公贵族追捧。

    她生了一张明艳的芙蓉面,柳叶弯眉,凤目微圆,在眼尾勾起一道娇柔弧度。

    她的一颦一笑,总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即便是女人见了她,都是要心软的。

    当年盛京第一美人是先太子妃柳映莲,那时候寿宁公主年岁稍小,及笄之后,才是美貌初露时。

    她的女儿章宜郡主,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眼角生了一颗小巧的泪痣,即便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是我见犹怜,美丽不可方物。

    章宜郡主及笄之后,定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但定国公一直没有点头应允。

    上至亲王世子,下至公侯伯爷,他是一个都没瞧上。

    原来,等的是这一日吗?

    他日若太孙真能荣登大宝,那章宜郡主便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尊贵非常人能及。

    还真是为女儿考虑周详。

    但被强拉在一起的太孙殿下和章宜郡主,心中是否情愿,又有谁在意呢?

    姚珍珠看到章宜郡主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眼角的泪痣越发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大殿里乱糟糟,朝臣都在谈论此事,相比定国公到底被谁所害,寿宁公主又是否红杏出墙,太孙的婚事才是众人最关心的。

    李宿坐在人群中,身边是自己的亲皇叔好弟弟,前面是父亲殿下,身后坐了无数鼎力国祚的能臣。

    那些议论声嘈嘈杂杂,如同被捅开的马蜂窝,嗡嗡作响,让人厌恶。

    李宿的手放在袖中,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把掌心磨得一片通红。

    他低着头,深深吸着气,不让人看到他愤恨的表情。

    太恶心了,这些人都太恶心了。

    李宿几乎要吐出来。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腰上挂着的八宝香囊,里面有几颗圆滚滚的药丸,是今晨姚珍珠特地给他带上的。

    “殿下,我做了些薄荷糖,您看看是否喜欢吃,”姚珍珠笑着给他挂上香囊,“今日大殿人多,味道可能不会太好闻,也无法好好用饭,殿下若是觉得不舒坦,就吃上一颗,可以清神醒脑。”

    李宿捏着荷包,心里浮现出姚珍珠明媚的笑颜,那种扭曲到了极点的愤懑渐渐散开。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李宿在心中询问自己。

    可为何还是要愤怒呢?

    定国公如果不是猜出其中隐情,会留这样一封遗书?

    李宿低头,从荷包取出一颗薄荷糖,放入口中含住。

    清甜的薄荷味瞬间从喉咙窜出来,直达脑海。

    李宿深吸口气,那颗躁动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他重新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往前寻找那道娇小的身影。

    即便人影憧憧,他也一眼便能看到她。

    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但李宿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潮红以及眉目之间的忧虑。

    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并非寻常。

    李宿心底微妙地升起些许甜意,满朝文武,满堂亲眷,最后关心他的,也只有一个人。

    李宿的那股子火气,一下子便被薄荷香扑灭。

    他没有再看姚珍珠,只是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悠然的茶香里,他想的是:这一次,太子要如何拒绝?

    除非他疯了,否则太子不可能答应这样一门亲事。

    果然,李锦昶铁青着脸,已经无法在众人面前维持以往的儒雅体面。

    他阴沉着脸,如同潜伏在密林中的野兽,那双通红的眼眸死死看着温溪辞。

    温溪辞整个人跪伏在地,他对郑承嘉的承诺已经兑现,现在是生是死,他已置之度外。

    无论太子殿下要如何发落他,他亦无怨无悔。

    温溪辞道:“殿下,臣此时取出此份诏书,搅乱太孙殿下的冠礼,诋毁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的清誉,臣虽不负定国公兄弟相托,未做背信弃义之人,却到底以下犯上,难辞其咎。”

    “以高祖皇帝所赐丹书铁券,恳请殿下饶恕臣之亲眷族人,只罚臣一人。”

    他言辞恳切,又是言官身份,即便无丹书铁券,李锦昶也不能此时立即下狱。

    更何况,丹书铁券以为李氏先祖所赐,可保温氏族人大罪一次,温溪辞犯上之罪本不祸及亲眷,丹书铁劵其实是他拿出来自保之用。

    无论如何,温溪辞的命都能保住。

    李锦昶沉沉看着看似消瘦的温溪辞,目光在下面诸位皇弟的面容上一一扫过,突然冷静下来。

    他垂眸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待到把茶杯放回桌上,又缓慢地轻抚衣摆上的褶皱。

    “温爱卿,你为定国公伸冤之仗义,很令孤佩服,也正是你这份胆量,让孤能听到定国公临终之前的嘱托,也明白他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一片慈爱。”

    “同样作为父亲,孤是可以理解的,为了孩子,孤也同样会不顾一切,奋斗到底。”

    最后四个字,李锦昶咬字很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李锦昶的目光缓缓在朝臣面上一一扫过:“若以孤自己来看,这并非多么大的事,且孤也想知定国公到底因何而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孤不能因己徇私枉法,不顾大褚律。”

    “即便孤是太子,亦不可。”

    对于定国公的这封遗书,朝臣心中自是百般思量,有的全信,有的全然不信,当然也有将信将疑之人。

    只是,无论他们心中所想,皆不敢言论。

    李锦昶一开口,便皆安静下来,一个个垂眸凝神,仿佛晨起上朝般,整个大殿雅雀无声。

    “今日毕竟是宿儿的冠礼,是家国之喜日,且不好反复提及外事,定国公一事究竟如何,待温爱卿上交定国公之遗书,刑部核查之后,汇同礼部、宗人府、大理寺一起侦办,务必给定国公一个交代,也给寿宁公主、章宜郡主以及定国公世子一个交代。”

    “至于温爱卿以下犯上,不顾尊卑之罪,稍后再议。”

    温溪辞松了口气。

    稍后再议,应当不会判罚太重,这已是李锦昶网开一面,给了他体面。

    温溪辞嘭嘭嘭磕了三个头:“殿下心慈,泽被万民,谢殿下恩典。”

    李锦昶重复笑容。

    “至于宿儿的婚事……”李锦昶话锋一转,“宿儿身份尊贵,其婚事兹事体大,父皇早就叮嘱儿臣,切不可莽撞行事,陛下早就有了人选,待到他日才能宣之于众。”

    “联谊一事,休要再提。”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姚珍珠跟着众人一起端杯,嘴里说着殿下仁慈,心里却想:当真有了人选吗?那个人会是谁呢?

    ————

    虽说寿宁公主和温溪辞一先一后打乱了冠礼宴会的气氛,但李锦昶一开口,大殿中便又重复热闹起来。

    寿宁公主刚刚因那封遗书脸上有些不好看,李锦昶帮她说了话,在场朝臣也不敢当真议论一国公主的是非,此刻倒是还端得住。

    只是章宜郡主年纪小,又从未经过这样的事,现在已经死死低着头不肯抬头。

    即便面前的席面再美味,她也没动一下。

    奈何寿宁公主只想着心事,没有关心身边的女儿,一直都是自顾自用着饭,这让章宜郡主越发尴尬难堪。

    李锦昶看了妹妹好几眼,见她都没说要领着女儿退下,再看小姑娘已经缩成一团,眼见又要哭,心中略有些不忍。

    他偏过头来,对弯腰聆听的杨连道:“去,把寿宁和章宜请到御花园歇息,让人给她们备上外袍,天气太冷,只穿丧服会冻坏。”

    杨连忙过来同公主的嬷嬷说了几句,寿宁公主这才不情不愿地领着章宜郡主退了下去。

    她们母女俩一走,大殿上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

    李锦昶重复笑模样,话语十分温和:“今日是宫宴,大家都不必拘束,热闹一些便是。”

    他话音落下,便有年轻的皇孙上前给李宿敬酒。

    李宿平日从来不吃酒。

    他不能接受自己神志不清,头晕脑胀,也不喜欢那辛辣的滋味。

    古人言借酒消愁,李宿却觉得,那不过是懦弱之人逃避世俗的借口。

    往常的宫宴,只有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酒他是喝的。

    其他人不会那么不识趣,冒着被他拒绝的风险给他敬酒。

    今日却不同。

    今日到底算是他的喜日,若今日再冷脸相对,果断拒绝,那就太不近人情。

    李端领着众人,团团围住李宿:“皇兄,弟弟贺您弱冠,皇兄且要给弟弟这个面子,吃一杯酒吧?”

    李宿看着那些眼中冒金光的弟弟们,冷哼一声,端起酒杯:“请。”

    他不爱喝,并不代表他不会喝。

    和这些人喝酒,简直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见李宿喝了,皇孙们立即激动起来,一个个上来想要轮番敬酒。

    李宿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只对关系尚可的李宴点头:“二弟,请。”

    李宴同皆早年丧母,对于这个大哥一直都很敬仰,这一杯酒吃下去,立即就红了眼睛。

    “祝皇兄前程似锦,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李端扯了他一把:“行了,这什么日子,怎么如此上不得台面。”

    李宴不敢说话,只唯唯诺诺退了下去,李宿看了看这些“好弟弟”,大手一挥:“酒非好物,点到即止,你们都退下吧。”

    这会儿大殿中正热闹,太子身边自围满了上前恭维讨好的朝臣。

    即便刚才有那一场插曲,但之前三请三辞已经完成,待到过几日礼部或宗人府再上书请立,那太子提前即位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此刻的太子李锦昶,自是意气风发时。

    李端自是知道那边有多热闹,这会儿领着弟弟们,却不顾李宿的劝阻,又道:“皇兄,如此好的大日子,怎么能不赏脸?难道在皇兄心里,弟弟们不配同您喝一杯酒?”

    “哦?”李宿放下茶杯,抬眸瞥了他一眼。

    李端比李宴还要小一岁,今年刚满十八,可他却因母亲是太子妃,早早被立为安郡王,已经出宫开府,也已迎娶王妃。

    宫里宫外,满朝文武,皆知太子最宠爱这个儿子。

    因为爱重太子妃,自然爱屋及乌,更喜欢太子妃生的唯一的儿子。

    李宿看着志得意满的李端,看着他眼眸中的笃定,突然笑了:“你也不小了,兄弟们之间只你已成婚,为兄不胜酒力,你便替为兄招待好弟弟,如何?”

    如何?

    以前的李宿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论李端在他面前多么不恭敬,李宿都是冷眼旁观,根本不搭理他。

    现在为何会如此?

    李端心想,难道是以为自己要当太子了吗?

    即便能当上太子又如何?最后胜利的一定不是他,无论当多少年太子,无论现在境况如何,他都不会赢。

    李端想起父亲对他的教导,想起母亲对他的安慰,他便又有了底气。

    “弟弟毕竟是弟弟,哪里能替代哥哥呢?皇兄是太孙,臣弟再愚钝,也不敢以下犯上,替代皇兄接受皇弟们的敬酒。”

    李端这话里有话,就连年幼的皇孙都听出来了。

    现场气氛一窒,几个小皇孙都往后退了两步,显得有些怯场。

    但李宿只是李宿淡淡看着他,道:“既然三弟不愿,为兄也不好逼迫三弟,不如咱们兄弟一起吃尽杯中酒,以后有闲再聚。”

    这位脾气暴戾的太孙殿下,被李端如此挤兑,竟然没有当场暴怒。

    他反而和和气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如此客气,李端脸色却难看起来。

    李端深吸口气,低声道:“皇兄实在是太过平易近人,让臣弟心中时分感动,只是长幼有序,臣弟哪里能配皇兄一起被弟弟们敬酒。”

    李宿微微勾起唇角,睨了他一眼。

    “孤说你配,你便配。”

    这话本应是安慰李端,但李端听在耳中,却还是有些烦闷。

    无论以后如何,现在的李宿还是太孙,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就是兄弟之中身份最高者,无人可僭越。

    李端只好勉强端起酒杯,立在李宿身边,被弟弟们挨个敬了酒,最后只能苦闷地一口喝干。

    李宿也吃尽杯中酒,看了一眼李端,眼中笑意更浓:“好了,你们都围在孤这里也没甚趣味,自去玩吧。”

    弟弟们这才散开,李端心中不愉,也甩手走了,只留下李宴陪在桌边。

    “皇兄……”李宴有些担忧,“今日到底是为何?”

    李宿亲自倒了一碗茶,推给他:“到底为何?你且看他们目的为何便是。”

    寿宁公主上殿来闹,当真是为了定国公?温溪辞不惜前程,难道也是为了兄弟之情?桩桩件件,都令人费解。

    李宴好似听不懂李宿的话,他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皇兄今日且要小心。”

    无论这些人矛头指向谁,李宿一定是被牵连的那一个。

    李宴一直谨小慎微,在这种场合能同李宿多言一句,已十分难得。

    这也说明,即便是李宴都看出今日的微妙,那些几乎成精的朝臣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李宿目光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对李宴说:“我知道了,多谢。”

    李宴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毫无用处,不免有些沮丧。

    “臣弟告退。”李宴说着,便退了下去。

    李宴从小没有母亲,也无人关怀,自己一个人在宫中蹒跚长大。他跟李宿不同,没有那么多人盯着看着,也没有那么多人想要取而代之,但他的日子依旧艰难。

    他沉默寡言,性格羞涩,平日里几乎不同旁人来往。还住在外五所的时候,听闻还被外五所的管事中监欺辱,整日里吃不饱饭。

    李宿不好明目张胆伸手帮忙,只暗中吩咐宫人,只是宫人回报那欺辱他的管事中监不知道为何半夜里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无法在贵人跟前伺候,最后也不知被敢去哪里。

    那时候李宿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也并非看起来那么懦弱。

    但若想他有更大的抱负和作为,以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绝无可能。

    太子跟太子妃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无法跨越,更不能不顾尊卑,以下犯上。

    李宿的目光在他清瘦的后背上一扫而过,转瞬又底下头来,继续吃菜。

    在他对面,嫔妃之后的姚珍珠,也正认真吃菜。

    她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戏,倒是颇为认真尝着第二轮热菜。

    大抵是因中间那一场戏打断了宴会,席中盘碗都有些冷,李锦昶又叫临时加了热菜。

    因是御膳房临时上的,菜色各有不同,姚珍珠沾了娘娘们的光,分到她这里的是一小碟腊味合蒸。

    腊味合蒸出菜速度快,且味道稳定,只看腌制得好与不好,最适合宫宴这样的场合加菜。

    姚珍珠眼前这道菜,应当出自御膳房二厨或三厨之手,菜品切得特别漂亮,但腊鱼只剩下后半段,腊鸭给了最柴的脊骨,腊肉还行,切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间。

    腊味之下扑了一层翠绿的小白菜,看起来引人食欲。

    蒸菜的汤底要用鸡汤,这样蒸出来的辣味会更鲜美,带了一股自然风味。

    姚珍珠取了一小块腊鱼,放在口里品尝,不由点了点头。

    火候恰到好处。

    恰在她一门心思用饭的时候,贤妃倒是开口了。

    “今日这闹得是什么?太子妃,你同寿宁公主是姑嫂,平日里老见你们一同玩,定国公这遗书可是当真?”

    她话一说出口,诸位娘娘便用不夹菜了。

    场面一瞬有些尴尬,就连温和的太子妃也不由抿了抿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端嫔忙拽了一下贤妃的衣角,端起青梅酒对太子妃扬了扬手:“太子妃,贤妃姐姐吃醉了,多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

    虽是长辈,但太子妃眼看就要做皇后,贤妃还这么没眼色,只得端嫔出来打圆场。

    宫里谁都知道,过年时太子妃同寿宁公主最近闹得很不愉快,大年初一祭祖的时候都在皇帝陛下面前闹了一场,差点把陛下气得晕倒。

    以前姑嫂是经常一同游玩,关系融洽,近来可不好说了。

    但无论两人关系到底如何,贤妃这问话也太没眼色,让太子妃如何回答?

    她是长辈,问话晚辈不得不答,实在太尴尬。

    端嫔为她自降身份先行敬酒,太子妃叹了口气:“端嫔娘娘,劳您费心,臣妾敬您一杯,多谢。”

    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容易才把刚冷的关系重新融洽,结果贤妃又问:“你可知道章宜郡主到底是谁的孩子?”请牢记收藏:玫瑰小说网,网址www.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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