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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岛腹地。</p>
一座道观拔地而起。</p>
黄天门的痕迹被清理得一干二净。</p>
道观隐于崇山峻岭之间，并不张扬。</p>
这是秦桑的意思，在他离开后，青羊观必须足够低调。</p>
秦桑在这里建了一座寒池，放养雪蟒。</p>
他只留下一条妖丹后期的天山雪蟒，是在圣地斩杀越姓修士后缴获的，被秦桑讨了过来。</p>
妖丹后期的天山雪蟒融合蟒旗，勉强可以参与元婴之间的争斗，留给身外化身，丰富他的斗法手段。</p>
其他资源都被秦桑分门别类，留在两个青羊观，由谭豪和李玉斧量入为出，支撑宗门发展。</p>
青羊观逐渐步入正轨。</p>
秦桑尽量为宗门铺路。</p>
他伫立山头，张目四顾。</p>
青羊岛很大。</p>
他的视线越过崇山峻岭、旷野河川，透过清晨淡淡的薄雾，隐约看到遥远的岸边，水浪起伏。</p>
更远处，水天相接，蔚蓝成片，天地不分。</p>
万一有朝一日遭遇不幸，身死道消，青羊观便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痕迹。至少，还有人记得他这位青羊观祖师。</p>
秦桑想到寂心道人和明月。</p>
此番在小寒域游历，他亲自走过这对儿师徒留下恩泽的地方。</p>
昔日百姓为他们建造的生祠，不乏破败之处，有的甚至已经完全废弃，淹没于荒草密林，被人遗忘。</p>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p>
中庭生旅谷，井上发野葵。</p>
……</p>
但也有一些香火兴盛，百姓口耳相传他们的事迹，有些地方还为他们竖碑列传，年年祭祀，几近神明。</p>
无人记得，才是真正的死亡。</p>
当然，秦桑想要的不是这种‘长生’，他的目标从未改变，并孜孜不倦！</p>
旭日东升，驱散晨雾。</p>
秦桑收回视线，漫步下山，回到洞府。</p>
洞府内。</p>
身外化身正入定静修。</p>
若是琉璃等人看到，定会诧异，身外化身的气息变了，虽然还是属于寒冰之道，但有着明显的差别。</p>
这是因为秦桑已经让身外化身改修玄天一脉的传承功法《清微录》。</p>
改变功法之后。</p>
身外化身无法继续保持虚婴形态，将逐渐凝聚实婴。</p>
以后，主身对身外化身的控制力度降低，反叛的几率提高，但《清微录》明显比之前的功法玄妙，前景更广。</p>
《清微录》的几门神通都不弱。</p>
不过，最让秦桑心动的是改修《清微录》后，身外化身可以修炼落幽神禁，或者殷长生曾经施展过的玄气大手神通。</p>
这门神通名为《玄天一气大擒拿手》。</p>
当然，这种顶级神通的修炼难度都非常大，耗费精神，一个人的精力难以兼顾两门，秦桑还没有决定，在等琉璃改良的冰魄神光。</p>
主身走进洞府。</p>
身外化身有所感应，停下修炼，睁开眼睛，道：“回来了。”</p>
主身点头，“道友辛苦了。”</p>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p>
身外化身展颜一笑，神情灵动，和常人无异，“既为长生，何谈辛苦？”</p>
说罢，身外化身张开嘴巴，飞出一道流光，正是一个初步凝聚成型的元婴。身外化身的表情僵硬下来，失去灵动。</p>
凝聚为实体的元婴，相当于秦桑的第二元婴。</p>
第二元婴微微一顿，没入秦桑体内。</p>
秦桑这是借助自身温养第二元婴，尽可能让身外化身和主身保持紧密联系，降低背叛的可能。</p>
收起第二元婴和化身，秦桑静修不多时，忽感洞府禁制被触动，神识向外一扫，发现是师雪找上门来。</p>
“师妹感应到天劫了。”</p>
师雪站在门口，沉声道。</p>
秦桑点头，起身走出洞府，和师雪一起，向预先选定的渡劫之地飞去。</p>
他们的神情没有多少沉重之色，心里也并不紧张。</p>
元婴修士渡过第一次天劫的几率很高，除非遇到自身重伤，或者其他特殊情况，况且琉璃的实力非其他同阶修士可比。</p>
秦桑留琉璃在青羊岛渡劫，是想借其震慑宵小。</p>
短短时间，青羊岛上先后两位元婴渡劫成功，加上凶名在外的秦桑，在任何地方都能称得上顶级宗门。</p>
即使他以后长时间不露面，其他人想打青羊观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p>
未到渡劫之地，二人便感受到来自天威的压迫。</p>
凝目远望，明明是晴天白日，天边不知何时聚拢起一团乌云，范围越来越大，雷鸣之声不断。</p>
渡劫之地选在一处旷野，附近闲杂人等已经清理干净。</p>
谭豪提前赶到。</p>
“秦兄！师掌座！”</p>
看到秦桑，谭豪迎上来，抱拳施礼，“护岛大阵已经开启，我刚才飞了一圈，察觉到一些隐晦的目光，应该没有人敢靠近青羊岛。”</p>
秦桑点头，“有劳谭兄带领弟子执掌大阵，我和师掌座先过去为琉璃道友护法。”</p>
说话间，秦桑和师雪飞到离旷野最近的一座山上，远远看到旷野中的那道倩影。</p>
琉璃依旧是不着粉黛，一袭素衣。</p>
天威将至，乌云密布，狂风大作。</p>
青丝随风飞舞。</p>
琉璃向这边看了一眼，便仰起头，专注盯着越来越厚重劫云，等待天劫到来。</p>
剑光一闪。</p>
凤形宝剑现世，化作流光，环绕琉璃飞行。</p>
‘轰隆隆……’</p>
雷鸣声震耳欲聋。</p>
劫云遮天蔽日，在外面也能看到青羊岛上空的阴云，感受到一丝天威。</p>
翠明群岛，一座外岛上。</p>
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对弈，执黑之人乃是元婴，执白之人虽然只有金丹期修为，神情举止并不感觉拘束，显然二人关系不错。</p>
这二人都是无边海的商会成员。</p>
秦桑不禁止其他修士进入翠明群岛，活络的商会便开始考虑在翠明群岛上设置分号，这二人是先行者。</p>
“咦？”</p>
执黑之人最先察觉到异样，丢下棋子，身影闪烁，出现在半空。</p>
片刻之后，执白之人追上来，顺着元婴修士的目光，眺望青羊岛方向。</p>
“这是……有人在渡天劫？”</p>
执白之人迟疑一下，“几年前不是才有人在青羊岛上突破元婴，秦老魔竟然培养出这么多有天赋的弟子？”</p>
“不是元婴天劫，”执黑之人凝视良久，摇头道，“是三百年一度的四九天劫，观其气息，似乎是第一次四九天劫。”</p>
“四九天劫，不会是秦老魔自己吧？玄天宫不是有流言说秦老魔的天资惊世骇俗，突破元婴尚不及三百年，实力便冠绝修仙界。”</p>
执白之人神情惊疑不定，说起秦桑时，语气中不自觉带有几分惧意。</p>
执黑之人沉吟道：“月余前，我曾登岛拜访，有幸和他见了一面，此人身上并没有天劫的气息，应该不是他……”</p>
话音未落，忽地一声霹雳炸响。</p>
整个翠明群岛清晰可闻，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心神皆被震动，莫名感到不安和惊惧，修为越高，感受越明显。</p>
旷野明亮刺眼，纤毫毕现。</p>
闪电入注，倾泻而下。</p>
劫雷的声势依旧是那么可怕，直欲将琉璃吞没。</p>
不过，这道劫雷的威力明显不如殷长生，秦桑略微感应，暗暗点头，相信琉璃应该不难渡过此劫。</p>
而且，她手里还有灵宝保底。</p>
劫雷降下的瞬间，琉璃连施剑诀。</p>
凤形宝剑停止旋转，剑身直立，直指苍天。</p>
‘嗖！’</p>
刹那间，剑气迸发，肉眼看不清凤形宝剑本体，只能看到一道淡蓝色的剑光，快逾闪电，在空中留下一条蓝色的丝线。</p>
剑意内敛，丝线细若发丝，尤其是和劫雷相比，更显得孱弱单薄，给人感觉瞬间便会被劫雷摧毁。</p>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p>
丝线果然被劫雷淹没，但是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迸发出惊人的气势，一团蓝光在劫雷内部爆发。</p>
若有人能看穿劫雷，便能发现，这些蓝光实则是一道道剑光组成的，轻易泯灭第一道劫雷。</p>
与此同时，琉璃飞离地面，冉冉升起。</p>
青丝乱舞，衣衫猎猎。</p>
她双目微阖，嘴里念念有词，凤形宝剑现出真形，冲着上空斩出一道接着一道剑气，气贯长虹。</p>
‘轰！轰！轰！’</p>
琉璃巾帼不让须眉，以强硬的姿态和劫雷对抗，酣畅淋漓。</p>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很能令人感到气血沸腾。</p>
劫云越转越快，仿佛被琉璃激怒了，劫雷的声势愈发可怕，一道道粗大如长蛇的劫雷狂涌出来，不停轰打。</p>
最后一刻，无数到闪电纠缠在一起，聚拢成团。</p>
半空中，所有劫雷融合成一道，雷光刺目，如一条雷河，俯冲而下。</p>
琉璃毫无惧色，抬手向凤形宝剑虚抓，宝剑回归，用力握住，皓腕一拧，狠狠向苍天斩出一剑。</p>
‘轰！’</p>
大地震动。</p>
那道剑光绽放出绚烂光彩便消失了。</p>
劫雷则应声破碎，无数或粗大或纤细的雷丝逸散出来，不停在旷野上肆虐，余波将美景破坏殆尽。</p>
片刻后，混乱稍稍平复。</p>
劫云没有消散的迹象，继续酝酿下一波劫雷。</p>
琉璃不知何时落在地面，脚下出现一个深坑，被劫雷打落，发丝凌乱、面色微微发白，好在没有受伤。</p>
她飞快平复气息，继续严阵以待。</p>
‘轰！’</p>
‘轰！’</p>
……</p>
琉璃法宝和神通迭出，成功挡住一波波劫雷。</p>
秦桑和师雪的表情也越来越轻松。</p>
直至最后一道，威力最恐怖的劫雷降临，一直忍耐的琉璃，终于祭出最强神通——冰魄神光！</p>
劫雷击破重重阻挡，近在咫尺。</p>
琉璃眸中幽蓝乍现，残余的劫雷没有丝毫征兆，忽然凝固，竟被冰封。</p>
下一刻，琉璃原地消失。</p>
‘砰！’</p>
劫雷炸裂冰凌，却已经无法伤及琉璃分毫。</p>
耀武扬威的劫雷终于走向末路，空中的劫云停止旋转，失去了天威支撑，变成普通的乌云，被海风一吹就散。</p>
“成功了！”</p>
师雪神色一喜，便要向琉璃飞去。</p>
秦桑忽然皱了下眉头，拦住师雪，“等等！”</p>
师雪一怔，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住脚步，顺着秦桑的目光，满怀疑惑看向琉璃。</p>
旷野一片狼藉，满布焦黑的痕迹，到处都是深坑。</p>
琉璃出现在一处空地，不看头顶的劫云，也没有因渡过天劫而欣喜，而是就地盘坐，神情毫无波澜。</p>
她的举动不像是调息恢复。</p>
感知到琉璃身上的气息变化，师雪满脸震惊，惊呼出声，“师妹难道要现在突破？”</p>
秦桑目光闪烁，一言不发，紧盯着琉璃。他也没想到琉璃会这么鲁莽，以刚刚渡劫的状态突破。</p>
他在考虑封锁琉璃周围，阻挡其他人的视线，包括师雪。</p>
不出意外，琉璃要动用镇灵香了。</p>
迄今为止，只有他和琉璃知道玲珑宝塔里有镇灵香。</p>
镇灵香干系甚大。</p>
这种异宝的消息绝不能外流！</p>
秦桑虽在青羊观留下配方，并未提及‘镇灵香’三个字，并刻意做了一层掩饰，只有后人集齐所有灵药，炼制出镇灵香才能明悟。</p>
正当秦桑打算这么做时。</p>
意外发现琉璃只取出一个东西——八翅心蝉的蝉蜕。</p>
接着，她将蝉蜕轻轻抛起，双眸中的幽蓝之光浓郁无比，眼睛完整变成湛蓝色，幽蓝之光弥漫而出，包裹住蝉蜕。</p>
这一刻，蝉蜕也被浸染成蓝色，仿佛随时可能活过来，分辨不出它是活着的八翅心蝉还是蝉蜕。</p>
无声无息间，蝉蜕的影子越来越淡，渐渐融化。</p>
融合蝉蜕的过程中，幽蓝之光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蓝色从浓郁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一抹淡色。</p>
秦桑距离太远，且对冰魄神光知之甚少，不清楚蝉蜕会对冰魄神光带来什么好处。</p>
但对琉璃的好处非常明显。</p>
炼化蝉蜕之后，幽蓝之光潮水般退回琉璃双眸。</p>
下一刻，琉璃体内的气息节节攀升，再度冲击瓶颈！</p>
接下来的情景不出意外。</p>
她神情骤起波澜，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又被邪功烙印影响，惊得师雪双手紧握，屏气凝息。</p>
可琉璃却坚定不移！</p>
看到此景，秦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琉璃的意图。</p>
她竟然是利用天劫天威对心神的冲击对抗邪功烙印的影响，同时借助冰魄神光的蜕变，冲击瓶颈！</p>
琉璃手里明明有两支镇灵香，突破元婴中期只用一支就够了，却宁愿行险。</p>
她的野心……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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