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在大学门口卖龙须, 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自然全都不相信。
这种拙劣的骗局，什么野山参、前年灵芝……几十年前还能骗到人，现在早就没人相信了。
江曜卖的龙须就更离谱了，这世界上哪里有龙？就算真的有龙, 难道会乖乖让人拔龙须？
何况江曜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泛白了, 但是长相和山里走出来的山民差距太大了, 浑身的皮肤白皙细腻, 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一看就是从未经过风吹日晒。真正的山民怎么可能这样？
陆星芒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在江曜抬起头的一瞬间, 陆星芒大脑里的一切念头都清空了。
竟然会有人，每一处五官甚至每一根头发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最打动陆星芒的地方不是眼前这个人长得好看, 好看的人有很多, 但这是第一次让陆星芒感到如此亲切、熟悉的。
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陆星芒盯着江曜看的时候，江曜也在盯着陆星芒看，心中的想法和陆星芒一模一样。
江曜第一眼看到眼前的人类时，就忍不住挪动脚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两只脚尖都朝着陆星芒的方向，目光也黏在陆星芒脸上移不开。
好奇怪, 天生让龙族亲近的, 应该是各种水族, 人类并不包含在内……是因为眼前的人类长得格外好看吗？
陆星芒和江曜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在校门口站着。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们。
这两人在干什么？拍偶像剧吗？可是周围又不见摄像机。
终于，陆星芒回过神来, 问道：“你卖这个是因为缺钱吗？”
江曜点头。
陆星芒：“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江曜想了想：“我的困难就是没钱。”
陆星芒：“你缺多少钱啊？”
江曜掰着手指头数：“吃饭、住宿……城里什么都要花钱，我也不知道缺多少。”
陆星芒敏锐地捕捉到江曜话里的意思：“你进城后还没地方住吗？”
江曜点头。
“那你先跟我回去住吧——”陆星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竟然邀请第一次见面的人跟他回家？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万一对方是坏人呢？
对方肯定也被他的邀请吓了一跳吧！
陆星芒心想江曜肯定会拒绝的, 没想到江曜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好啊，谢谢你！”
陆星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竟然带着第一次见到的人回到了自己家，自己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
把江曜领回家后，陆星芒相信江曜真的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人了。
江曜什么都不懂。
他第一次走进浴室，看到浴室里亮晶晶的镜子、亮晶晶的浴缸、亮晶晶的水龙头，就呆在浴室里不肯出来了！
“我就睡在这里！”江曜指着闪光的浴缸说道。
陆星芒哭笑不得：“这是洗澡的地方。”
江曜的腿那么长，在浴缸里根本伸不开。
然而江曜坚持要在浴缸里睡觉：“我的腿不用伸直。”
他们龙族就爱盘起来睡觉！
陆星芒：“……那等我洗完澡，把浴缸擦干给你睡吧。”
陆星芒给浴缸放水的时候，江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对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十分惊奇。
“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潭水？河水？还是湖水？”
“在冒热气！难道是温泉水？”
陆星芒：“……自来水。”
现在还有连自来水都没有通的深山吗？
“那你家通电了吗？”陆星芒问道。
江曜继续摇头。
陆星芒有点头疼，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带回家的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麻烦。
然而人已经带回来了，陆星芒也不忍心再把人给赶出去。一个连水电气都不会用的、刚从深山进城的人，在外面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坚持要睡在浴室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陆星芒放好水后，江曜依旧呆在浴室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星芒：“我要洗澡了。”
江曜点头：“洗吧！”
陆星芒：“……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江曜不想离开到处都亮晶晶的浴室：“你洗吧，我没事。”
陆星芒：“我有事啊！！”
就这样，江曜在陆星芒家的浴室里住下了。
江曜：“我会付给你房租的，等我赚到钱后就给你。”
陆星芒好奇道：“你想怎么赚钱？”
江曜：“我也不知道，去外面找找机会吧。”
陆星芒对江曜赚钱这件事，并不太乐观。
江曜什么都不会，陆星芒教他就像教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如何安全用电、安全用火……都是陆星芒教的。
不过江曜倒是学得很快。
陆星芒只要演示一次，江曜就都学会了。
江曜刚搬过来的时候，陆星芒做了一顿饭招待江曜。
江曜特别感动，刚吃第一口，眼泪就冒出来了。
陆星芒唇角忍不住翘起：“这么好吃吗？”
江曜沉默许久，眼含热泪地点头：“嗯，太好吃了。”
陆星芒：“你这么喜欢，那我有空的时多在家里做一做饭吧。”
江曜大惊失色！
“不不不不！”
“我借住在你家，现在还没有付房租，应该我来做饭。”
第二天早上，陆星芒起床的时候，丰盛的早餐就已经摆在餐桌上了。
陆星芒尝了尝，惊喜道：“很好吃！你的厨艺完全不比我差！”
江曜唇角抽动：“是……是吗……我的厨艺竟然和你一样吗……”
陆星芒点头：“对啊！你在烹饪上很有天赋。”
从这一天开始，江曜就包揽了家中的一日三餐，再也不肯让陆星芒进入厨房一次。
陆星芒：“你也太客气了……”
江曜：“不不不不是客气！请一定让我来做饭！”
江曜这个新室友，不仅包揽了一日三餐，还包揽了家中的所有家务。
他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在附近的一个工地上搬砖。
拿到一个月的工资后，江曜立刻付清了房租，买了许许多多的食材，将冰箱上下填满。
陆星芒恭喜江曜找到了工作，得知江曜找到的工作是工地搬砖后，试着给出建议：“如果你愿意做这样的工作，或许送外卖更轻松，赚钱也更多？”
第二天，江曜出门去找送外卖的工作，看到金灿灿的衣服、金灿灿的头盔后，立刻从工地跳槽了！
如此尊贵的金色，简直是为他们龙族量身打造！
从此，江曜成为了一名外卖小哥，骑着小电瓶车早出晚归。
陆星芒看到江曜工作辛苦，对江曜说道：“你以后不用天天做饭了，我们两个谁有空谁做吧。”
江曜已经开始分摊房租了，却依旧包揽所有家务，陆星芒觉得这样不合适。
江曜连忙说道：“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就算我少送两趟外卖，少赚一点钱，肯定也要回家做饭！”
陆星芒心中一阵感动。
大山里的青年真的太淳朴了。
天气越来越冷，陆星芒实在看不下去江曜继续窝在浴缸里睡觉了。
出租屋里暂时只有一张床，不过是一米八的双人床，陆星芒对江曜说道：“你和我一起睡吧。”
江曜想了想，同意了。
虽然他很喜欢到处亮晶晶的浴室，但是他更喜欢陆星芒身上的气息。
不知不觉中，陆星芒和江曜的合租生活，变得越来越像同居生活。
白天，陆星芒十指不沾阳春水。晚上，陆星芒身边多了一个暖烘烘的人形火炉，这个冬天的每一个夜晚都睡得格外香甜。
随着两人相处模式的改变，陆星芒开始思考，他和江曜……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对江曜是什么感觉？
江曜现在对他又是什么感觉？
陆星芒想问问江曜，然而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这一天晚上，江曜突然搂住陆星芒的肩膀，在他的脖颈处深吸几口气。
“哪里来的男狐狸精？”江曜眉头紧皱。
“哪个男狐狸精勾引你了？”江曜在陆星芒身上闻到了一股狐狸精的难闻气味。
江曜对陆星芒说道：“你离狐狸精远一点，被它们缠上，轻则精神萎靡，重则丢掉性命。”
陆星芒茫然地看向江曜：“……啊？”
陆星芒努力回想一番，想起今天白天，有一个长相精致打扮时髦的男生和自己搭讪，身上带着浓浓的香水味，陆星芒没理对方。
难道是对方的香水味留在自己身上了？
陆星芒连忙低头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
“你闻到香水味了？”陆星芒看向江曜。
江曜捏住鼻子：“这哪里是香味！简直臭不可闻！”
江曜这是……吃醋了？
江曜因为有男生向自己搭讪而生气，并且骂那个男生是“狐狸精”。
陆星芒还没问出口的问题，突然就不必问了。
陆星芒两颊烫烫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明明之前两人也天天睡一张床，但是今天陆星芒磨磨蹭蹭，一直不好意思上床。
明白江曜的心意后，仿佛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江曜躺在床上，催促陆星芒：“你快来！”
“我把那个男狐狸精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抹掉，再留下我的气息！”
“那个男狐狸精就不敢再找你了！”
江曜想到这里，脸上露出坏笑，真想看看男狐狸精在自己盯上的人身上闻到龙的气息后，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啊！
陆星芒听到江曜的话，一张脸更红了，江曜说话好直接啊……
陆星芒两颊红红的坐在床边，江曜一把将陆星芒搂住，温暖干燥的手掌在陆星芒胳膊上搓搓搓、在陆星芒脖颈上搓搓搓、在陆星芒头顶上搓搓搓。
江曜深吸一口气，确定陆星芒身上已经不再有狐狸精的气息，全都是龙族留下的气息。
江曜满意点头：“好了！”
陆星芒反应慢了半拍：“……好了？”
江曜：“嗯，好了啊！”
陆星芒：“……这就好了？！”
陆星芒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江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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