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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0 章 糖拌香水梨

作者:怀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举报错误
    华枝春/怀愫

    湖畔人来船往,沈聿兀立不动。

    远灯近火照不清小舟去处。

    徐年与楚六在人群里拉扯了一番,徐年说沈聿必是在为学业烦恼,楚六说他被心仪的女子伤了心。

    徐年“啧”一声:“咱们打赌。”

    韩山长夫人特意向林掌业问过沈聿的德行如何,这意思还不明显?保不齐往后就是山长大人的东床快婿。

    他明明都透过话给沈聿,沈聿还木知木觉,一门心思全扑在学业上,他还会为哪个女子黯然神伤?

    楚六只是摇头:“必然是,错不了。”

    他不顾徐年拉扯,走到沈聿身后:“沈兄。”

    沈聿骤然回身,见是楚六,又见楚六身后一众同窗,知道他们是趁着山温水软来游夜湖的,对楚六笑了笑道:“楚兄。”

    徐年落后一步上前,见沈聿面上神色如常,玩笑道:“沈兄是不是在写诗作文呢?”

    沈聿冲徐年点头:“徐兄,楚兄徐兄游湖去罢,我这就要回学舍去了。”

    徐年不在意,楚六却知道沈聿这会儿心里正难受,对徐年道:“徐兄,你与他们游湖去罢,我跟沈兄一道回学舍。”

    楚六买了两坛酒,跟在沈聿身后:“沈兄,咱们两租条船到波心去,喝点酒疏散疏散?”

    “多谢楚兄美意,不必了。”他从清波门一路走到万松书院。

    楚六放心不下,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一大截,最后他叫了辆马车,这才堪堪追上。

    等楚六回到学舍时,沈聿已经点起他那五文钱一晚的灯油,用他一文钱一支的金不换在写这个月要交的经义了。

    楚六把酒坛子搁在自己桌上,看沈聿这个样子,好像又不是很伤心?

    他回都回来了,再下山去游湖实在没这份力气,干脆摊开书卷也跟着读起书来,读着读着,书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等楚六半觉睡醒,桌上的灯油只余下一点微蓝火星,将熄未熄。外面天色浓黑,松涛怒捲,沈聿人不在床上。

    再一细看,两只酒坛不见了。

    他不会是大半夜的去爬万松岭了罢?

    楚六想去找,但整个山头那么大,要往哪才能找着人?想了想他往铜灯里倒了些油,沈聿回来的时候,起码屋里灯是亮着的。

    ……

    船娘划着小舫停靠在容家渡头。

    沉璧提着风灯在舱外给朝华照路。

    芸苓落后半步,摸出个荷包袋塞给洪娘子,笑盈盈道:“往后姑娘出门,还要多劳烦洪娘子了。”

    今日姑娘与沈公子同处一船,已是坏了男女大防。

    “芸苓姑娘说的什么话,能侍候姑娘出门,是我脸上有光。”洪娘子笑着接过荷包,知道这是让她守口别多话的意思。

    她本就是纪管事选过来的人,哪会去传朝华的闲话:“芸苓姑娘放心,我管着船,不论风雨,姑娘出门都顺顺当当的。”

    芸苓笑着点头,小跑几步跟上朝华。()

    朝华回来晚了,刚迈进濯缨阁院门,就见甘棠在廊下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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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甘棠,朝华眉头微蹙:“不是让你养好了再来,怎么在这站着?”

    甘棠看了眼屋子:“夫人来了好半天了,带着小少爷在姑娘的屋里用过晚饭,这会儿小少爷睡了,夫人还在等着姑娘呢。”

    真娘摆出一副等不到朝华就不回去的架势,青檀紫芝怕出岔子,只得把甘棠叫起来。

    甘棠早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是今儿姑娘不许她跟着出门坐船吹风,她已经跟去当差了。

    朝华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屋子,和花纱窗内的人影,向甘棠颔首:“知道了。”

    刚要迈步往里去,甘棠拦住她:“姑娘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她早就想到姑娘今儿是一身简装出的门,夫人一瞧可不就露了馅。

    趁着夫人和小少爷玩闹的时候,收拾了一套姑娘的衣裳出来,只要换过衣裳再重新梳妆,夫人就瞧不出破绽了。

    “这么瞒,瞒不了几回的,放心,我来说。”

    日日出门,不可能再瞒着娘,只要娘多来几次濯缨阁,就知道她不在家。

    朝华说完迈步进屋,屋内点的柏子香中混合着一股茉莉花的香气,真娘换了寝衣,散着长发歪在罗汉榻上。

    她身前摆着一盘茉莉,一手捏针,一手拿着茉莉骨朵儿,正在串茉莉花串儿。

    抬头看见朝华进来,搁下花串皱眉生气:“可回来了,你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人影子都瞧不见,一天天的往哪儿野去了?”

    要是婆婆和大嫂知道小姑子天天都出门,非得说她治家不严不可!

    说完才看见朝华一身素色衣裙,背着个佩囊,长发结辫,屋里的丫头穿的都比她像姑娘的样子!

    真娘张圆眼睛,倒抽口气儿:“你!你这是什么衣裳?”

    得亏得婆母大嫂都不在余杭,要是瞧见阿容这样子,那还不得罚她跪祠堂啊。

    朝华走进内室,取下佩囊搁到榻上,拎起那串串到一半的茉莉骨朵,在腕间比划。

    嘴角一翘露出笑来:“串给我的?”

    “你小心着点儿,上面还有针呢!”真娘急急说完,又换回严厉口吻,“别打岔!老实交待!”

    “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你是个已经在备嫁的姑娘了!”

    绣坊的绣娘请到家里都一个月了,天天都是她去看着,正主反而不管不问。

    “我问你,你喜枕上绣的什么花样?”

    朝华思忖了会儿,猜了一个:“鸳鸯戏水?”

    “并蒂莲花!”真娘气道,“你正事儿不做,到底干什么去了?”她问过唐妈妈,唐妈妈说不上来,冰心玉壶更是摇头不知。

    整个家里竟没人知道阿容在忙什么?

    真娘刹时慌张起来,一个妙龄姑娘,出门回家都没人报给她,阿容这样无法无天有多久了?

    ()    “你可别跟我说,知府家姑娘又请你作客了。”()

    丫头们都退到外间去了,内室只余下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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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华把茉莉骨朵往琉璃碟子里一放:“我有件一定要做的事。”

    真娘脸上佯装出来的恼怒尽数消散,她好奇问:“什么事?”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管束我。”

    真娘又想笑又想恼,板住脸:“你先说,我听听是什么事,你要是在外头作奸犯科,我也眼看着不管不成?”

    朝华取出佩囊里装的手札,摊到真娘面前:“我在学医。”

    “什么?”真娘大惊失色。

    她低头去看朝华那本手札,前面半本都是针灸医理,真娘翻看两页,有些她略略知道,有些她从未听过。

    手札上的字迹密密麻麻,有些页数已经翻得页脚泛黄,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你是跟着净尘师太学医?”真娘为难起来。

    这事往大了说是操“贱业”,对朝华这样的出身而言,当好世家女之外的一切,都是不务正业。

    “是。”朝华。

    “你怎么喜欢这个?”

    朝华轻声开口:“余姑娘喜欢书法,韩姑娘喜欢茶道,梅家的姑娘喜欢研究各代香方,我喜欢医术,不过是喜好不同而已。”

    “那岂能一样!”

    那些都是闺阁之中添些趣味的东西,医术要怎么给闺阁添趣?总不能给丈夫摸脉扎针罢?

    真娘刚要说什么,又低头盯着那本手札,叹口气:“你……你下了许多苦功罢?”

    她直犯愁:“我自然不觉得喜欢医术就比书法茶道香方下乘,可那些到底还在闺阁中,你时常出门去学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

    家里就只有她是算半个长辈,真出了事她怎么交待?

    “不会出事,我出门有船有车有仆从,外头人至多觉得我礼佛礼得勤快些而已。”朝华学了四年医了,外面根本无人知晓。

    她挨到真娘身边,挽住真娘的胳膊:“没人会知道的。”

    真娘神色挣扎,她又不忍心让朝华失望,又害怕传出去妨害朝华名声,到底还是咬牙道:“一旬日只许去三回。”

    “六回。”

    “你?”真娘简直要生气了,但朝华喜欢医术又实在算不上错,这跟三哥喜欢篆刻古画其实也是一样的。

    “五回,可不许再多了!”

    “好。”朝华一口答应。

    真娘应完又懊恼,觉得自己太过纵容,伸手轻轻掐了把朝华的胳膊:“要是再被我知道你不通报就偷偷出门去,那我就……我就写信告诉你哥哥!”

    朝华忍不住笑出声:“只是告诉哥哥?不告诉家里?”

    “那哪能成啊!”真娘急了,“底下这些人也得好好约束,千万不能让人透露给娘和大嫂。我向着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夜里二人同床而眠。

    冰心端着汤药进来:“夫人,今天的药还没喝。”

    真娘早已经喝习惯了,捏着鼻子送到嘴边,抱怨道:“这养身子的药还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她想了各种法子都不行,每天晚上这碗药怎么也逃不掉。

    一口气喝尽了,连忙往嘴里塞了块糖拌香水梨,方才她还劝朝华别学医,这会儿嘟嘟囔囔起来:“等你学好了医,你来给我瞧病!”

    看看这药是不是非喝不可了!

    朝华看她又往嘴里塞了枚蜜饯,才把苦味压下去,缓缓应声:“好啊,等我学好了,我来给你看。”

    药喝下去没一会儿,真娘就迷迷糊糊趴着睡着了。

    冰心还把小猫虎子送了过来,悄声说:“虎子找不到夫人,一直在屋里叫唤。”

    虎子闻见真娘的气味,扒拉开了床帐往里一钻,趴到真娘枕头边,猫眼睛半眯起来,警惕着朝华的一举一动。

    朝华蜷起腿,望着帐顶绣的流云百蝠绣纹,伸手将细金链子从衣领中拉出来。

    微凉掌心握住那枚温热玉环,心头渐渐清明,她不想就这么放弃沈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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